苍穹如洗,远山含翠。在一片被森林环抱的平地上,白色疗养院的建筑群静静伫立,后院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绿意。
女人蹲在矮矮的台阶上,穿着浅灰色休闲服,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机械地揪着面前的草皮。那片草地已经被她抠得斑驳,露出底下深色的泥土。她被剪光指甲的手指扣着草根,她看着那一处,眼里却无物,空洞的双眼像装满了凝滞一切的真空。
她没听见开门的声音,也不知道男人反锁上门,站在那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一道拉长的人影挡住了她的阳光,她神经质的动作停住,走散的灵魂因为这点阴暗归位了。
她向后抬头望去,她眯着眼辨认了许久,才哑声开口:张……序引。
他蹲下来,抓起她的脏兮兮的手,拍掉上面的泥土。她的指甲藏垢,还有绿色的草汁,那片新鲜的草芥残骸散发出青草气息,这点程度安抚可不能让他的心静下来分毫,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报复一般。
“疼,疼!”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胆小恐惧一切的痴儿,缩着脖子肩膀想要挣脱他。
“疼?”他一把将她拽过来,要清楚地看一看这张两年都没见到过的脸,和他眉眼相似的脸:“你还知道疼?张涵意,你把一切搞砸,东躲西藏,我还以为你有多潇洒,你怎么这幅鬼样子,嗯?”
她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看他:“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她搓着手,直接跪在地上,给他弯腰低头:“我错了,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他狠狠抓住她的头发,叫她不得不直面光线,面对他的怒目:“我的人生被你毁了,因为你可笑的报复,你的愚蠢,毁于一旦。你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安生?装疯卖傻躲在这里,什么都不用面对,你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不是!我没有错,是你抢我的东西!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都在逼我!”她突然应激了似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翻在地,掐得他血液被隔断,青筋暴起的脸涨红:“你去死!该死的是你!你凭什么光鲜亮丽畅通无阻?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凭什么他们都围着你转!我也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你可以得到一切,我就要步履维艰忍受白眼?我没有错,是你活该,你活该成了一个烂人,怎么样,被所有人指责歧视的滋味不好受吧,被彻底抛弃的滋味怎么样?毒品戒掉了吗?那些肚子被你搞大的女人呢,都甩掉了吗?”
她猖獗一笑,像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张序引,是你自己蠢,是你自己上钩的,是你乐在其中,怪不得我!你是那种没有羞耻心的人的种,你本来就是这是这种人,我不过是开发你而已,我错就错在以身入局,我应该看着你烂掉就好了,可我觉得你还不够烂,那算什么?比起被贴上近亲苟合产物标签的我,你还不够烂,你要比我更烂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回味着自己成功的报复,猖狂大笑。
他眼眶通红,在她手腕上留下恐怖的指痕,但那双手像是长在了他脖子上,他用力一折,她惨叫声连连,仰倒在地上。
她的手腕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