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站在厨房外边,看着程蝶带着几个大孩子在做饭,屋内还挤满了小孩,刚才程蝶介绍说,今日是养济院一年一度的全员生辰日,也就是今日所有小孩一起过生日,所以才买了不少东西。
&esp;&esp;武忠突然问道:“县令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esp;&esp;“是这样的。”江芸芸突然热情伸手,把人带到边上去,笑脸盈盈说道,“我有个倒吕计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加。”
&esp;&esp;武忠眼睛倏地睁大了。
&esp;&esp;“有一个环节需要你帮忙。”江芸芸比划着,飞快画了个大饼,“三路夹击,一击必杀。”
&esp;&esp;武忠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是打算把吕芳行……”
&esp;&esp;他想了想,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esp;&esp;江芸芸严肃点头:“打土豪,分土地。”
&esp;&esp;“你还打算分了他家土地?”武忠更吃惊了。
&esp;&esp;“对啊,你不是说吕家占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吗?”江芸芸嘟囔着,“那不是没走了很多粮食税,我看整个县都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衙门里有没有钱,我住的屋子都漏雨了呢,可不是要从其他地方借一点。”
&esp;&esp;“单凭你一人……”武忠不安说道,“不必为了张县令,置自己在危险的地方。”
&esp;&esp;江芸芸认真说道:“不单为了他,也是为了全县的百姓,百姓没有地,那我之后对他们的一切的承诺都是镜花水月。”
&esp;&esp;武忠沉默了。
&esp;&esp;“吕芳行能杀了张县令,也能……”
&esp;&esp;江芸芸哦了一声,突然举手握拳,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在他面前晃悠着:“在下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你看看我这个肌肉。”
&esp;&esp;武忠一时间不知是嘲还是悲。
&esp;&esp;十五岁的小少年瞧着跟着小花瓶一样,高高瘦瘦,怎么口气还怎么狂。
&esp;&esp;——这么小的年纪,胆子倒是大。
&esp;&esp;“所以……”江芸芸突然伸手,温温柔柔笑问道,“一起干吗?”
&esp;&esp;武忠看着那手指,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张县令死的那一日,乃至之后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从睡梦中醒过来,想要给他报仇,可现在有人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个事情,他却犹豫了。
&esp;&esp;他身后有一大堆人要养,他要是出事了,养济院怎么办。
&esp;&esp;可张县令一身血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了。
&esp;&esp;他沉默着,那双眼睛几乎要酸涩地流出泪来,许久之后他才伸出手来,只是比划了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esp;&esp;江芸芸立马用力拍了过去:“成交!”
&esp;&esp;武忠摸着发疼的手掌,愣了半晌没说话,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esp;&esp;——小县令力气还挺大的。
&esp;&esp;他脑袋里闪过这个荒唐的念头。
&esp;&esp;江芸芸不等他细想,直接说道:“打铁巷已经人去楼空了,我已经让人追上去了,但他是外来人,对琼州不熟悉,而且年纪太小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一起,找到真正的账本,抓到那批人,如此私吞官银的罪名就有了。”
&esp;&esp;“你们已经查到这里了?“武忠吃惊。
&esp;&esp;江芸芸背着小手,得意说道:“还行吧,总而言之你和幺儿负责火耗这条线。”
&esp;&esp;“还有其他线?”武忠不解问道。
&esp;&esp;“有啊,我让符主簿去找那个疯子生黎了。”江芸芸和临时盟友交了底,“所以你们压力不用很大,就两个人而已,以自己安全为主,实在拼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办法呢。”
&esp;&esp;“你连符穹也说服了!”武忠大为吃惊。
&esp;&esp;江芸芸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还好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多学了门手艺。”
&esp;&esp;“那你呢?”武忠下意识追问道。
&esp;&esp;江芸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着:“我留在这里做鱼饵!”
&esp;&esp;第二百二十二章
&esp;&esp;海南的七八月是雨季。
&esp;&esp;前几日还是热浪滚滚的夏日, 昨日傍晚突然乌云滚滚而来,天际眨眼就黑了一半。
&esp;&esp;江芸芸踏进衙门的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整个琼山县瞬间被水雾笼罩, 水滴落在地上飞溅地很高, 地面很快就有了小水潭。
&esp;&esp;周照临端着吃食来时, 愁眉苦脸抱怨着雨下太大了, 明日一定热得很。
&esp;&esp;阵雨下下停停,乐山临睡前还格外担忧晚上会不会继续下, 江芸芸却心大地抱着小被子睡了过去。
&esp;&esp;半夜雷声滚滚, 大雨下了一阵,江芸芸在懵懵懂懂间被吵醒,抱着被子坐起来, 突然被一地的水惊呆了。
&esp;&esp;屋外的雨依旧没有停的架势, 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 屋内也争气地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怪不得刚才做梦觉得脸上凉凉的, 感情是下雨下自己脸上了。
&esp;&esp;她盘腿, 呆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 看着屋内的雨幕,无奈直叹气。
&esp;&esp;——穷,实在太穷了。
&esp;&esp;这阵雨来得快, 走得也快,江芸芸实在熬不住只要重新到头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就听到乐山不高兴的碎碎念着。
&esp;&esp;“这个破衙门, 不是说修了吗?怎么又坏了?”
&esp;&esp;“都是水, 怎么住人啊,也太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