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完完整整的拜师束脩六礼，就是准备的数量有多有少，七零八落的，连个红绳子都没有，芹菜还都干巴了，一看就不是大人准备的，卖家也欺负小孩随便糊弄她的。
&esp;&esp;“肉干我昨天去买的，龙眼干太贵了，我没钱，就买了一点，但是我买了很多莲子，莲子很好吃的，红枣也好吃，我对着小纸条买的，肯定没买错。”小孩见她又没说话，眼巴巴问道，“您看看，这样行不行啊。”
&esp;&esp;江芸芸看着那一兜东西，拎起来也是颇有分量的。
&esp;&esp;“你一个人买的？”她拿出帕子给人擦肩带上的泥泞，随口问道。
&esp;&esp;“嗯。”小孩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esp;&esp;江芸芸没说话了。
&esp;&esp;这个书箱有些不合时宜得大，装了东西更重了，压在她身上瞧着跟背个大龟壳一样。
&esp;&esp;“书箱破了这么一大洞，要修补。”江芸芸转移话题说道。
&esp;&esp;小姑娘一听急坏了：“那要很多钱修吗？”
&esp;&esp;“没钱了吗？”江芸芸问。
&esp;&esp;小姑娘悄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小手一伸想要把书箱拿回来，小声说道：“那我回家自己修，家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修的，我会修的。”
&esp;&esp;江芸芸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点也不像小孩一样柔嫩雪白。
&esp;&esp;“我家就有会修的人。”她避开小孩的手，“你把东西都拿出来，我让人给你修。”
&esp;&esp;小姑娘眼睛一亮：“要钱吗？”
&esp;&esp;“不要的。”江芸芸摇头，看着她从箱子里掏出笔墨纸砚，又掏出束脩六礼，还有帕子，衣服等等东西，还有玩具，零食……
&esp;&esp;她哭笑不得：“这个竹蜻蜓哪来的？”
&esp;&esp;“我哥哥给我做的，他虽然读书不好，但是做东西手艺可好了，好看吗。”小姑娘高高举起竹蜻蜓，得意炫耀着。
&esp;&esp;“好看的。”江芸芸看着她清空了书箱，这才出声喊人，“乐山，帮这位小姑娘修一下书箱，还有一些其他问题也都帮忙修一下。”
&esp;&esp;乐山拿起书箱看了看，随后哎了一声，笑着安慰道：“好，很快就能修好的。”
&esp;&esp;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得盯着他看。
&esp;&esp;乐山一看那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就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江芸芸。
&esp;&esp;大厅又只剩下这两人。
&esp;&esp;小姑娘正乖乖蹲在地上理东西，六礼的东西放在一起，自己的书和笔墨纸砚放在一起，玩具和零食又放在一起，三小堆整整齐齐摆在一起。
&esp;&esp;“这些六礼花了多少钱？”江芸芸问。
&esp;&esp;“十五两。”小姑娘大人模样地叹气，“我还拿了我哥这些年存的压岁钱，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一定还他。”
&esp;&esp;江芸芸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esp;&esp;小姑娘懵懵懂懂抬头。
&esp;&esp;“你家里知道你要来我这里读书吗？”江芸芸问。
&esp;&esp;小姑娘没说话，避开她的视线。
&esp;&esp;江芸芸虽然有了猜测，但一看她的模样默默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
&esp;&esp;“我不能收你，你爹会生气的。”她把小孩扶起来，低声说道，“十五两我还你，你归家去吧。”
&esp;&esp;“你认识我爹？”小姑娘犹豫问道。
&esp;&esp;江芸芸和她对视一眼，嘴皮子一张，胡说八道：“不认识。”
&esp;&esp;“哦。”小姑娘突然咧嘴一笑，“那你就当他不存在行不行……”
&esp;&esp;“咳咳咳。”江芸芸震惊，和她大眼瞪小眼。
&esp;&esp;小姑娘突然又觉得这话有点问题，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爹太忙了，我寻常见不到他，你不用理会他的。”
&esp;&esp;江芸芸喃喃自语：“可我时常见得到啊。”
&esp;&esp;“什么？”小姑娘凑过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你要见谁？”
&esp;&esp;江芸芸叹气，避开她热烈的视线，狠下心来拒绝道：“你换个老师吧。”
&esp;&esp;小姑娘错愕地看着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猛地熄灭了光亮，有些委屈地盯着江芸芸：“为什么啊，那我再买点桂圆干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esp;&esp;江芸芸心都软了：“不是这些问题，是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esp;&esp;小姑娘以为江芸考上科举了，所以自己也能考，给她娘撑腰。
&esp;&esp;她还太小了，完全看不明白这条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esp;&esp;若是等她大了，这种执念只会让她倍加痛苦。
&esp;&esp;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认识她爹，这要是背着收了知府的女儿，回头闹出的矛盾，可比当年她拜师还要多，她到时候也会左右为难。
&esp;&esp;小姑娘低着头没说话了，小小一只，跟个没人要的小鸟雀一样，可怜兮兮的。
&esp;&esp;“我知道我不能科举的，我娘说过了，我爹也骂过我了。”小孩突然说道，“她们说我是女孩子，所以就是不能读书科举的，应该乖乖待在家里才是最好的。”
&esp;&esp;江芸芸惊讶地看着她。
&esp;&esp;“我不服，但我也不是非要科举，我就是，我就是想做给他们看……”小姑娘抬起头来，眼睛红彤彤的，一脸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