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黑了,他们的人快来了,我们可以等饭差不多好了再回去。”
&esp;&esp;荆榕的眼睛锐利得像鹰,陆陆续续已经有越野车载着物资开了过来,从一辆、两辆……逐渐变成七八辆,二十辆、三十辆。营火好像蔓延起来一般,一座又一座,瞬间点亮了整个湖畔的草案。无数个帐篷拔地而起,灯光接上移动电源,照得夜晚亮如白昼。
&esp;&esp;时玉在荆榕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感到体力恢复后,才披上斗篷,和荆榕一起下车。
&esp;&esp;在所有的变异生还者中,他其实一直不属于体力类型的,能支撑起整个第一小队,完全是因为他后天的跟练和意志力。在体力上,时玉实际上只能说比普通人好一些。
&esp;&esp;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尽管离上山的路口不远了,但他们的速度还是慢悠悠的。时玉骑在马上,裹着斗篷,荆榕牵着他乘坐的这匹马。
&esp;&esp;626也累得趴在时玉肩头打瞌睡——它今天可是也没有闲着,荆榕和时玉在滑雪和爬山,它也在骑狼和遛狼,彻底感受了一把大自然的狂野。
&esp;&esp;到了入口的地方,时玉才发现景色已经大不一样。
&esp;&esp;营火照得半边天都是亮的,面前的营地热闹得好像凭空搬来了一个镇。
&esp;&esp;时玉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哥,这些人是……”
&esp;&esp;荆榕在他耳边低声说:“婚礼要开始了,时队长。你拿到门票了吗?”
&esp;&esp;时玉反应过来后,脸倏然一热:“什么门票?”
&esp;&esp;随后荆榕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微凉的硬物。
&esp;&esp;是一枚红木雕刻的玉牌,红绸系带,触感是手工雕琢的温润,很有古风。这个年代,金属的硬通价值远远高于珠宝,荆榕攒了许多别人不知道怎么运用的玉料,做成了佩饰。
&esp;&esp;上面是他手刻的字。
&esp;&esp;“时之美玉”。
&esp;&esp;简洁有力的字迹,沟壑之中,仿佛填上了无穷的华光,让整块玉都变得流光溢彩,握在手中,好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漂亮的东西。
&esp;&esp;时玉看了看:“这是请柬吗?”
&esp;&esp;荆榕说:“是。我偷偷藏着,等现在才给你。”
&esp;&esp;时玉小声问:“其他人的请柬……也长这样?”
&esp;&esp;荆榕说:“大家的都不一样,走,我们走过去。”
&esp;&esp;他牵起时玉的手,带着笑意往里走。热闹的营地里已经有了喧闹的歌舞,有笛声,有马头琴,有萨克斯,许多人围在篝火边热舞。
&esp;&esp;马奶酒烧得正热,旁边堆着滚烫的烤饼和烤肉,烈酒和水果就镇在冰冻的溪流之中,结着晶莹的白霜。
&esp;&esp;“快,新人回来了!”
&esp;&esp;蓝齐守望已久,第一个拿着大喇叭宣布了这件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惊喜地投来,落在荆榕和时玉身上,所有所有人一起站起来,拍着手欢呼向他们迎来。
&esp;&esp;“小队长!”
&esp;&esp;“时玉,时玉!快过来,还认得我们吗?”
&esp;&esp;“小队长好久不见!”
&esp;&esp;时玉顿住脚步,看向来宾,愣了一会儿,随后惊讶地叫道:“余昭哥!邵伯母!”
&esp;&esp;见他认了出来,阔别依旧的大家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esp;&esp;“周光光。”时玉更准确地认出来了,他曾经的小弟——如今已经娶妻生子的周光光。自从小学之后,他一路和自己同学到高中,最后高考毕业,分道扬镳,随后就是末世来临。
&esp;&esp;周光光比原来胖了很多,眼里却生出了比以前更加沉稳强大的光芒。有些人在末世中失去一切,也有人在末世中重建了一切。
&esp;&esp;他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哥!”
&esp;&esp;末世后他就已经更名改姓,成为了生还者基地的一员,加入了种植队,闲暇的时候也会为探险队制作装备。他和他的妻子是在一次逃难的过程中相遇的,一场英雄救美的传奇。
&esp;&esp;余昭更是大步上前,把时玉拥在怀里:“小时玉!我们小孩哥!我们神一样的小朋友!看我给你带来了谁?”
&esp;&esp;时玉惊喜万分中,看见余昭从背后牵来了一只戴着大红花的大狗,毛皮虽然已经不再光华,但仍旧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它身上黑色的纹路漂亮又凛冽。
&esp;&esp;是灵灵。
&esp;&esp;它像一个真正成熟端稳的老者,等余昭让开后,才凭着嗅觉过来贴近时玉,用头用力地顶他的手背,表示亲密和喜欢。
&esp;&esp;“灵灵前辈老了,眼睛不太好,但嗅觉还是很棒。”余昭说,“荆哥怕路途太远,灵灵不适应 ,还给了我们一块四维石,一路上风定天清,什么事都没遇到。”
&esp;&esp;“我们在途中遇到的邵伯母。”余昭将这一路的事,如数家珍地告诉他,“邵部长去世后,伯母和几个儿女一起留在修路队,我们之前也是听说,但因为没有联系的手段,一直也没来得及相聚。荆哥说我们可以留在商号做事,因为商号未来也要去修路,有需求带着,修起来更快。”
&esp;&esp;安全局的旧人,陪伴时玉一路长大的人们,全部来齐,无人缺席。荆榕离开之后,是安全局的人们记着荆榕的嘱托,一直照顾着他。余昭每天接送时玉上下学,邵师娘拨了司机教时玉开车,每天做好了热腾腾的酸菜油梭包子,送到时玉的学校里去。
&esp;&esp;他们那时怕时玉伤心,每天换着人带时玉出去玩,比起同事,他更像他们共同的孩子。
&esp;&esp;世事万般,聚散从来不由人,可短暂的相遇,也足以抵过漫漫长夜。而每个人,最终也会找到那个永恒的,心灵的归处。
&esp;&esp;所有人都曾经讨论过,荆榕离开之后,时玉的那个归处会在哪里。他们一直等着,却没有想到,最后荆榕会回来,他的归处最终仍然在这里。
&esp;&esp;余昭今年也三十有三了,没有结婚,不过收养了三个在末世中流离失所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esp;&esp;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是荆榕跟着商队的情报网,一个一个找来的。
&esp;&esp;荆榕坐在时玉身边,他们都看着他,这个男人离开了这么多年,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看得见,和以前一样,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时玉身上。一切事情到了现在,好像终于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esp;&esp;原来如此。这件事是这样的合理,这对新人是如此的相配,他们不再有任何疑问和担心。
&esp;&esp;“荆哥的计划,从长白山底,一直到第一小队驻扎点第四掩体。”余昭兴致勃勃,给时玉泄密了荆榕的婚礼安排,“一整队游商,每去一个地方,就大办一场盛宴,直到把宾客全部送回家中。最后一场宴会在第四掩体,通知了第一小队的所有人。”
&esp;&esp;余昭脸上的喜悦和赞叹之意溢于言表,他搂着时玉的肩膀,大力拍击:“这是第一天,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