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曲翰修抬头挺胸,大步走入了这里,抚须道:“小辈们,却在为此谥号头痛吗?却不来寻找老夫问上一问。”
&esp;&esp;天策府众人倒不是那种看不起这老学究的性子,知他是当代礼法第一等的名士,于是对视一眼,皆起身,相邀请此老落座上茶。
&esp;&esp;就连文清羽专门挑选的花茶和点心都被晏代清不客气地拿走。
&esp;&esp;转而给曲翰修去吃。
&esp;&esp;文清羽先生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
&esp;&esp;可和气了。
&esp;&esp;魏玄成沉默许久,悄无声息,后撤半步。
&esp;&esp;曲翰修吃了口点心,看着这些年轻人,道:“老夫知道,你们对这陈鼎业,实在是不知道该要如何评断,寻常帝王,一生大体可称为昏君,明君,暴君,庸君。”
&esp;&esp;“如陈鼎业这样,年少勇武,壮年昏庸,死前十年却又英明神断,慨然有英武勇烈之气,堪称陈国三百年前,最为不逊色陈武帝气概的模样,谥号就难以取了。”
&esp;&esp;“有听晏沉夫子说,此人给自己取谥号曰【厉】。”
&esp;&esp;晏代清的神色微顿。
&esp;&esp;知他父亲无事之后,晏代清的心情是当真舒缓许多的。
&esp;&esp;舒缓到了什么程度,就连文清羽先生回来的几次玩笑,他都神清气爽,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饱以老拳,殴打之,这般情况,堪称难得至极。
&esp;&esp;此刻晏沉在前方,辅助秦王收复其余的名士。
&esp;&esp;晏代清道:“那就曰——陈厉皇?”
&esp;&esp;曲翰修抚须,道:“杀戮无辜曰厉,他的壮年登基之时,多少昏庸,配得上这个号,但是之后却终究露出豪雄之气,所以,对于此等人,怕是要以双字谥。”
&esp;&esp;“一个字,怕是难以概括这一生。”
&esp;&esp;曲翰修写了几个字,道:“彰义掩过曰坚;追补前过曰刚;死而志成曰灵;追补前过曰密,这几个,和那一个厉字联系起来,倒也算是能显露此人早年荒唐,以及后期豪壮。”
&esp;&esp;房子乔略微思考,道:“倒是公允。”
&esp;&esp;“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字更为恰当。”
&esp;&esp;“坚厉帝,刚厉帝,灵厉帝?”
&esp;&esp;“哪一个似乎都不错,哪一个却又似乎是差一点韵味……”
&esp;&esp;曲翰修抚须,正要开口,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听得了轻轻的,手指敲击桌子的声音,这声音恰到好处,将众人的注意力牵引过去。
&esp;&esp;温和的文清羽先生微笑道:“鼎字,如何?”
&esp;&esp;“追改前过曰鼎,却又和其名号相契合,反倒如平谥。”
&esp;&esp;曲翰修呆滞。
&esp;&esp;嗯???
&esp;&esp;这个字,这个字,怎么似乎比起自己选的都合适?
&esp;&esp;等等,这小子,对于礼法很有研究?
&esp;&esp;曲翰修满眼的狐疑和古怪。
&esp;&esp;可是,他既修持礼法,又学习纵横之术,还懂得兵法大势,学得这么杂,可这小子到底图什么?
&esp;&esp;学习礼法,又不入礼部,能做什么?
&esp;&esp;这三个的共同点……
&esp;&esp;该死,这三个学派根本就没有共同点啊。
&esp;&esp;兵家,纵横家,儒家礼学派。
&esp;&esp;能有什么。
&esp;&esp;用兵器保护自己,用嘴巴保护自己,用天下的礼法保护自己?开玩笑……怎么会有人学这么多,就为了能够全方位从大势,势力,舆论上保护自己?
&esp;&esp;嗯?等等……
&esp;&esp;要是真的有呢?
&esp;&esp;曲翰修脑子蹦出一个念头来。
&esp;&esp;这个八十来岁的大儒看着那边温润无害的名士,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了。
&esp;&esp;兵家大势适应乱世,看得到何处安全;纵横之术能让他于各方势力之间来回驰骋,礼法则可让他在礼数和律例之间找到空隙,游刃有余地生活,做出任何事情都可以符合礼法,保全自身…………
&esp;&esp;除此之外,还有三重天的武功,一手实战剑术,超复合型七十二类麻沸散,堪比麒麟的麻沸散抗药性,以及足以一个人放翻整个天策府名将组合的恐怖酒量,堪比奔马的轻功,一身贴身软甲。
&esp;&esp;原本曲翰修这八十多岁的大儒,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在这天底下闯荡出来了,赤帝一朝,那种混乱的官场环境他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人没见过?
&esp;&esp;他娘的,这一款的真没见过。
&esp;&esp;秦王麾下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天下大才?
&esp;&esp;堂堂中州大儒名士,看着文清羽,和见了鬼一样。
&esp;&esp;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天下绝世大才,怎么一门心思,就一头钻进了谋己里面,死活钻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