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些词组，她从本科时期起听了六七年，练就了一套表面认真却不走心的放空模式。
&esp;&esp;突然会议室里平淡无聊的人声消失，众人纷纷起身，椅子拉开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esp;&esp;会议结束了。
&esp;&esp;王淮恩立马回神，愣愣地跟着其他人的动作，站起身，准备要走。
&esp;&esp;坐在第一排的大领导看着她，抿着茶，“小王，你也留下。”
&esp;&esp;王淮恩又坐下来。
&esp;&esp;一起留下的还有那位汇报文章内容的女同事。
&esp;&esp;领导开口点评女同事的工作，内容立意远高于日常对话。实际意义、经济意义、国家政策、企业发展正循环……领导一边说一边自己点头。
&esp;&esp;王淮恩努力不走神，跟着点点头。
&esp;&esp;然后说到对于年轻人的职业发展建议，连着说了几个“不错”，夸了夸女同事的工作态度。
&esp;&esp;女同事腼腆地笑了，王淮恩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陪着笑了。
&esp;&esp;“但是，”
&esp;&esp;二人笑容定住。
&esp;&esp;“要想发好期刊，这篇文章的数据量还是不够。项目里不是还有市段的水文数据吗？市和n市的芙蓉江流域是连贯的，数据就很亮眼了。”
&esp;&esp;女同事着急答：“跨区域数据我不好调用，陈教授您要是授权一下，我可以补充上去。”
&esp;&esp;领导大手一挥，“你带着王淮恩来做吧。”
&esp;&esp;王淮恩知道为什么要她留下了。
&esp;&esp;女同事：“呃，那文章署名……”
&esp;&esp;领导说：“你们两个，共同一作。”
&esp;&esp;“共同一作”这四个字，意味着这份不错的工作成果一人一半。意味着王淮恩要得罪人了，刚入职三个月的她，和这个女同事还没说过“早上好”、“下班了”以外的话。
&esp;&esp;女同事表情一僵，没再说话。
&esp;&esp;“……”
&esp;&esp;女同事离开后，王淮恩没走，还在最后一排。领导倒是起身了，走到王淮恩身边，慈眉善目，说的话从战略高度下降到家常闲谈，“淮恩啊，组里待得还习惯吧？应该和你硕士时候没什么差别。”
&esp;&esp;王淮恩不知道在职场这种状况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说：“陈叔叔，是我爸要求的吗？”
&esp;&esp;“你爸爸很关心你。”
&esp;&esp;“我不想做。”
&esp;&esp;“不会做没关系啊，有人带你。”
&esp;&esp;“是我不想做。”
&esp;&esp;……
&esp;&esp;临近下班的办公室里，人群以刚刚做汇报的女同事为圆心围成一圈，吵吵嚷嚷说着话。突然推门的动静传来，众人一瞬间安静，齐齐朝门口看去。
&esp;&esp;进来的是王淮恩。
&esp;&esp;众人目光收回，热闹不再。
&esp;&esp;是，气氛很怪，王淮恩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esp;&esp;本来不堪回首的硕士生涯终于毕业，到了职场上，她斗志满满计划一切从头开始，好好工作、生活，最好是还能交几个朋友，闲来没事聊聊天，笑一笑。&esp;慢热的她，才把同组十来个同事的脸和名字对上，这下好了，领导轻飘飘一句话直接让她惹到了组内“人气小花”。
&esp;&esp;简直热身三个月，一句话被打回原形。
&esp;&esp;王淮恩懊恼。
&esp;&esp;她没多停留，窘迫地忽视那份只隔着门存在的热闹，火速收拾桌面，打了个下班卡。
&esp;&esp;王淮恩合上办公室门的离开之际，圆心女同事还是开口：“淮恩，那个模型你跑过吗？下周一我们开始？”
&esp;&esp;女同事人真好，这都没开始讨厌她。王淮恩不知道如何面对，匆匆的身影在门缝里只留下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