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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生前应是个妇人，嗓音轻柔婉转，怕吓到小孩，还特意扯了截黑布遮住脸。
&esp;&esp;只是一截长长的舌头从黑布垂下，随着走动轻轻晃动，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esp;&esp;好在两个小孩已经睡下，天塌不惊。若是他们醒来，就会发现，自己正躺在暗黑戎车上。四匹骨马拉车，马蹄踏地，悄然无声。
&esp;&esp;一个无头鬼充当马夫，御马从黄泉旁奔过。
&esp;&esp;冥车行驶得异常平稳而安静。
&esp;&esp;迟家积累数代，颇有些家资，但决定要走后，芸娘就将家产悉数变卖，处理不掉、带不走的，都送给左右街坊，店里的伙计，家中帮忙做工的佣人。
&esp;&esp;他们大张旗鼓通知街坊，本是想让大家一起搬走。
&esp;&esp;然而谁愿意轻易离开家乡，还要走得如此仓促。
&esp;&esp;迟老板几次回头看来时方向，芸娘看出他心中所想，主动握住他的手，“日后战乱平息，还能再回去的。”
&esp;&esp;迟老板笑笑：“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都好。”
&esp;&esp;鬼车风驰电掣，已经驶离沧州地界。
&esp;&esp;逢雪是通过河中漂浮的尸体判断的。她瞥眼河面，说：“死的人少了些。”
&esp;&esp;黑布下传来一声低笑，吊死的女鬼笑道：“人都快死光啦，浮尸自然就少了很多。”
&esp;&esp;逢雪微怔，“死光？”
&esp;&esp;女鬼：“冥府都快挤满啦，全州阴吏人手不够，抽调附近州郡阴吏，冥府人手缺得厉害呢。我本不是阴吏，只因此才有幸坐在这儿，为仙师引路。”
&esp;&esp;或许是女鬼不是阴吏，对她很小心惶恐，知无不答。
&esp;&esp;逢雪便趁机问起：“全州发生什么事啦，为何会死这样多的人？”
&esp;&esp;女鬼歪头想了想，“听新死的鬼说，有人在扯旗造反吧？自古只有叛乱打仗，死的人才能把冥河堵住咧。上次这阵仗，还是很多年前了呢。”
&esp;&esp;逢雪撇过脸，望了眼后面。
&esp;&esp;叶蓬舟在另一架鬼车上，怀里抱着小猫，无聊地到处张望。
&esp;&esp;她声音放轻了些，“是云梦吧？”
&esp;&esp;“云梦？”女鬼的舌头晃了晃，“是吧？我也记不清啦。”她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人死太久，记性总不大好。”
&esp;&esp;“无妨。”
&esp;&esp;逢雪忽然侧过身。
&esp;&esp;叶蓬舟正在看着她，黑眸幽邃，见她望过来，他缓缓笑了起来，淡色的唇轻启，无声喊出三个字。
&esp;&esp;“小仙姑。”
&esp;&esp;逢雪朝他点了点头，继续望向前方。
&esp;&esp;鬼车一路疾行，冥府没有日月，逢雪单指搭在腕间，数着脉息计算时辰。约三四个时辰后，女鬼跳下鬼车，“仙师，到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