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2/2)

&esp;&esp;于是他说:“冷。”

&esp;&esp;接着身侧响起衣物摩擦声。

&esp;&esp;他看不清谢长钰的动作,不过片刻,身上就被人披上了件干燥的外衣,是谢长钰身上炙热的味道,谢长钰摸索着将手探过青年左颈后,将脱下的外衣完完整整盖到他肩上,然后继续去握他的手,“过会儿就不冷了,他们听到马叫声肯定会来人,我们等一会儿就好。”

&esp;&esp;玉流光低头咳嗽。

&esp;&esp;他觉得他过于乐观:“或许是父皇的人先来。”

&esp;&esp;谢长钰:“我身手不凡,来了全部杀了便是。”

&esp;&esp;“要是没打过呢?”

&esp;&esp;“没打过的话……”谢长钰声音停了停,不知在想什么,过会儿才继续响起,“我会护着殿下的,就算是死。”

&esp;&esp;青年低着头,冰凉的指尖在谢长钰手中轻轻一动。

&esp;&esp;“真的呀?”他声音透着咳嗽后的轻哑,在这洞中略显得空灵,竟给谢长钰几分难以琢磨的意味。

&esp;&esp;谢长钰:“当……”

&esp;&esp;“左右我如今也只有你了。”

&esp;&esp;青年打断道:“也只能信任你了,可是好听话谁都能说,不止你这样说过,本宫的皇兄也这样说过。”

&esp;&esp;“长钰,你忘了吗,我们其实有三年未见了。”

&esp;&esp;“三年,能改变多少?”

&esp;&esp;三年能改变多少?

&esp;&esp;谢长钰也一直想问,他回答不了,可不代表他回京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esp;&esp;可他怕的不是自己改变,而是怕殿下改变。

&esp;&esp;

&esp;&esp;谢长钰犹记得做伴读那一年。

&esp;&esp;那时从边关回京,一路途径多地,谢长钰听了很多有关储君的事,譬如储君身娇体弱、又受极宠爱,还天资聪颖,听得多了,谢长钰一度以为太子是此间最最幸福之人。

&esp;&esp;既不用在边关吹干燥的风受最冷的凉,亦不用如底层百姓那般见着皇权卑躬屈膝。

&esp;&esp;吃穿用度皆为上品,嬉笑玩乐自有人奉上,任如何盘算,都是罕见的无忧之命。

&esp;&esp;可真到殿下身边,他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esp;&esp;他有的烦恼,殿下亦有,他在边关大漠享受的自由,殿下却触之不得,以为的受宠,更不过是皇权倾轧下的装饰物。

&esp;&esp;殿下不易。

&esp;&esp;也是那一年,谢长钰摈弃了偏见,同他相见恨晚,同他交心,离京时万分不舍,恨不得将这京中最富贵的花移到边关去。

&esp;&esp;他便是思也不得,不思也不得,两人只能书信往来,谢长钰从书信中窥见了殿下人生的一角,越是这样,也越是意识到边关距京城的沟壑。

&esp;&esp;谢长钰记得有一次,他在梦中遇着殿下,醒来便按捺不住,还假装不在意地书写一封信,可殿下有娶妻打算?

&esp;&esp;殿下回皇帝提了此事,但他暂未有钟意之人,此事暂且搁置。谢长钰是失落,又是松一口气。

&esp;&esp;可这口气能松多久?殿下是储君,总是要有太子妃的,他不过是殿下身边的兄弟,友人,臣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esp;&esp;想到这些,谢长钰顿时是饭也吃不下,武也练不了,偏偏他又暂时无法回京,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寄信,再装作不经意问一问娶妻之事。

&esp;&esp;如此到了殿下十六岁。

&esp;&esp;谢长钰未敢想过殿下会来这边关寻他,更不敢想殿下用这副羸弱的身子骨,一人途径多处,赶来这边关寻他。

&esp;&esp;偏偏那一日,殿下真的来边关了。

&esp;&esp;那时边关正值烈夏。

&esp;&esp;谢长钰刚练完武,是带着浑身热气回屋中的,他原要打热水洗个澡,推开门却见屋中坐了一人,红衣,薄衫,乌发衬得肌肤极雪白。

&esp;&esp;边关大漠,风沙很大,这儿的人都糙,再白也白不到那儿去,所有谢长钰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见着鬼了。

&esp;&esp;哪怕玉流光看他不动,主动喊他:“谢长钰。”他也当是自己脑子糊涂了,想人想得出了幻觉。

&esp;&esp;谢长钰稀里糊涂地无视了过去,将长枪往那边上一放,往浴桶那儿走,还平地绊了一跤险些摔了,玉流光嫌他蠢,拿桌上的酒樽砸他,他这才如梦初醒,捂着被浇透的后衣蓦然一回头。

&esp;&esp;红衣少年便被谢长钰给用力揽进怀中。

&esp;&esp;这人浑身热烘烘,直将人抱得受不了,挨了两下才肯松开,这会儿谢长钰知道自己狼狈了,跑去沐浴,还怕玉流光走,同他说:“玉儿你别走,我马上就洗完了。”

&esp;&esp;谢长钰年长他三岁,说完这句结果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不知在里头做了些什么。

&esp;&esp;出来时他想着要同殿下好好诉诉衷情,却见殿下已经睡着,便在他平日里睡的那张梆硬的榻上,谢长钰原本有好多话想同他说,到头来也说不了了,只能凑到床边,盯着他的睡颜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