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更是夜夜都睡在柳家兄妹居室的屋顶之上,以防越途某日接了任务要对两人下手。
可两人严防死守,三天内却无任何异样发生。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秦韵柳和李怀从清香丸和安神方里改进出来的方子十分有效, 柳臻颜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神志不清的时间甚至可以控制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
因此她也成了一个套话的不二人选,毕竟没有谁会对一个心智只有五六岁的人起疑心。
柳臻颜以童言稚语惹得旭阳殿当值的几位婢女都极为喜欢她, 温和的陆檐从旁辅助。在这儿住了没几天,两人便将这几位婢女的来历摸了个七七八八。
“明月在旭阳殿中资历最老,旭阳殿中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她,将殿中一应物什的名录背得滚瓜烂熟,什么东西多了少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明致和明雅才入宫不久, 主要负责洒扫庭院、植剪花卉。旭阳殿主要是靠这两人对外交流,我们平日里的膳食便是她们去膳房取的。”
“至于这两人, ”柳臻颜隔空点了点值守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两道黑影,一手托腮道:“名叫莲生和莲绘, 是对双生子, 入宫前是武馆里长大的,会些拳脚功夫。”
“也是这个缘故,这两人被安排来护卫我与哥哥。”
“当然, 晚上宫门落锁, 她们也就回去睡了。”
柳臻颜讲完这些,便转回了视线,落在了不紧不慢喝茶的两个人身上。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无聊么?”
先回答的是陆檐, 他将一旁小炉上煨着的陶壶提起,手腕微动便将那一圈深色的小陶杯注满了微褐色的茶水。
指骨抵着陶杯推到楚袖面前, 茶水微微荡漾,升腾出些许热气。
柳臻颜也不用他送, 伸手将那陶壶拎了过来,径直倒进了旁边那绘着青色双鱼的白瓷杯里。
陶壶肚腹圆润,可架不住它小,被她这么一倒,一壶茶都进了瓷杯里,才将将倒满。
柳臻颜像是毫无察觉,拿着杯盖拨动几下便要喝。
“颜儿,茶水还烫口,待会儿再喝。”
陆檐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强硬一些,从柳臻颜手中躲了那杯茶,反手将一碗温热的汤药塞进了她手里:“还是先喝药吧,不然再热一回药力都散了。”
一听喝药,方才还兴致勃勃和楚袖介绍旭阳殿婢女的柳臻颜登时就垮了脸,整个人趴在桌上,摆出拒绝的姿态。
“再等等吧,再等等。”
“饴糖、蜜饯都备好了,一口气喝完再吃些甜甜嘴,不苦的。”
“哥哥,你是真不觉得这药苦吗?光是闻着这个味儿,我都快要吐了。”
陆檐不为所动,将黑乎乎的汤药和一旁的蜜饯都推到了柳臻颜面前,试图以此来诱惑她。奈何柳臻颜这段时间是天天和苦药作伴,任他怎么劝都劝不动,只能一如往常放到最后再让她一口闷。
楚袖在旁边悄无声息地喝茶,看着两兄妹你来我往,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只是看热闹看着看着,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探秋妹妹见多识广,你说这药是苦还是不苦?”
每次柳臻颜喊她妹妹,那一双潋滟双眸望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因为柳臻颜总是话中有话,仿佛已经瞧出来她原本的身份一般。
“良药苦口,柳小姐还是快些喝了吧,我也好回去和秦女官复命。”
旭阳殿里并无炉灶,就连一日三餐都得从膳房拿,柳臻颜喝的药自然也是要在别处煎好再送来。
楚袖名义上还是顾清修贴身伺候的婢女,自然不能整日待在这里,她也是寻了顾清修沉睡的时间才来旭阳殿的。
她都这么说了,柳臻颜也不好再推脱,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将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药方里没有黄连,可那药的味道也依旧刺鼻,熏得柳臻颜恨不得能直接晕过去,但她晕不过去,只能抓几颗蜜饯来缓解苦味。
她一边从蜜饯里汲取甜味,一边和楚袖讲着感受:“苦、太苦了,要是能不这么苦就好了。”
“颜儿。”陆檐不赞同地喊了她一声,柳臻颜立马正经了起来,道:“每次喝完都觉得神清气爽,眼前都清楚了不少,基本都是只有晚上才会傻一会儿,白天里都正常。”
这几句话和前两天没有区别,她点点头算是记下,走之前将一个锦囊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