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也算憋屈,那不知多少人想过这般的憋屈日子呢。”
苏瑾泽在栏杆上翻了个身,将脸凑到楚袖面前道:“你可少取笑我了。”
“我逍遥快活是不假,可也不妨碍我觉得憋屈。”
“有些人,真是临死都得拉别人下马,当真碍眼。”
苏瑾泽意有所指,楚袖表情淡淡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不管用,倒不如想想这余下的风波多久才能过去。”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他二人在府中也自得其乐呢,你也莫要在此庸人自扰了。”
白衣公子揉捏几下酸痛的太阳穴,复又窝了回去:“说的也是,我烦扰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寻些好玩的东西送过去呢。”
“说起这个来,下元那天你可有安排?”
楚袖思索片刻后答道:“只打算去青白湖那边放几盏灯就回来了,无甚安排。”
“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她看向苏瑾泽,然而对方只是打着哈哈搪塞过去,一脸神秘地说她到时候便会知晓了。
她倒没有那般好奇,听过也就放到一边去了,不曾一直挂念在心上。
是以待得下元当夜路眠与苏瑾泽一并邀她出门游玩时,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所以,你们是打算这个时候去城外隐龙河?”
有道是上元天官赐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
下元节这天,许多人都会在家中供奉水官,靠水的人家更会乘一叶扁舟巡游,以祭祀下元水官。
京城中青白湖一枝独秀,从来都是下元节人们必去的地方。
城外隐龙河倒也有人去,但大多都是居住在城外的农户人家。
要知道城门在戌时便落了锁,如今天色黯淡,已近亥时,就连下元节的盛典都即将落幕。
不知为何,苏瑾泽今日也换了一身黑衣,云纹暗绣,环佩齐备,哪怕站在同着黑衣的路眠身边,也能叫人一眼瞧出他的风流姿态来。
为了衬这一身装扮,他还捉了把白玉笛在手,足有半手长的鲜红穗子因他不断地把玩摇摇晃晃,好几次都与腰间佩饰缠成了一团,还得请路眠帮忙解开。
此时便是如此,路眠微微低了头解着穗子,他则十分悠哉地往路眠身上一挂,极力邀请楚袖:“你今日同我们出去,绝对不亏的。”
“我们好歹也是多年好友,总该信我吧。”
楚袖没说话,扭头看向路眠,对方动作一顿,也应合着苏瑾泽道:“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路眠都如此说,想来苏瑾泽也不是一时兴起要带他们出城,她也便答应了下来:“去倒是能去,但现在城门落锁,我们要如何出去?”
苏瑾泽嘿嘿一笑,与路眠交换了个眼神:“这你就不用管了。”
“楚老板只管在车上好好休息,其余事情交给我们俩,保准万无一失!”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下元日京中静街比往日推迟一个时辰,青白湖旁更是热闹非凡,待得盛典结束,人群到如今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月怜和叶怡兰各自带着人回坊,留在楚袖身边的也只有一个舒窈,方才也被她打发走了。
她跟着苏瑾泽上了马车,三人闲话家常,马车便一路向外行去。
待到城门守卫阻拦之时,苏瑾泽便从中探出头来,将一块玉牌给对方看了,守卫便恭恭敬敬地开了城门:“不知是苏小公子,还请见谅。”
苏瑾泽将玉牌收回身上,不甚在意地回道:“你们谨慎些才正常,倒是劳烦你们夜里开门了。”
“多谢苏小公子体谅。”
等到那辆低调质朴的马车行出去一段时间,方才在旁不曾言语的兵士才小声道:“没想到京中也有这般通情达理的世家公子呢。”
“往日都是仆役侍从回话的。”
先前那守卫指挥着众人将城门关上,闻言便道:“苏小公子从来与旁人不同,也只有他会做这种事了。”
他说完却又察觉到不对,补了一句道:“路小将军话虽少,待我们这些普通兵卒却也是极好的。”
先前说起苏瑾泽,这些个底层的卫兵或许只是听过几耳朵,到了路眠身上,方才那人登时眼眸一亮,问道:“路小将军真不愧是青年才俊,武艺高强不说,人也如此之好。”
但凡参军从伍之人,哪有人不向往保家卫国的呢!
路眠在他们眼里犹如天神再世,提起来自然是兴奋非常。
眼看着这些人便要闹腾起来,守卫重重地咳了几声,笑骂道:“少想些有的没的,今夜将城门给我看好才是正理。”
“是。”
众人回应一声,便都各归其位。
只是才安静片刻,城外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年岁最小的士兵抬头一瞧,眸中倒映璀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