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权!
她的心几乎在发烫,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国公府的管家之权能落到她手里。
这样看来,照春苑那位当真是犯了大错了。否则,照老王妃的性子,等闲不会插手国公府的内宅事务。毕竟,对外说的是,老王妃由郡王府奉养。
玉喜轩上下顿时欢天喜地,又给传话的嬷嬷送上了厚厚的荷包,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
出院门前,丁氏笑着问:“王妃这样抬举妾,您看,妾要不要明日去给王妃磕个头?”
嬷嬷戴着棉布面帘,闻言身子抖了一下,想起上一位巴巴地去献殷勤结果招来的祸事,连忙打断了丁姨娘的幻想:“姨娘的心意老奴会传给王妃知晓的,只是这磕头就不必了。如今府里四处还在防着时疫,姨娘只要将宅子里管好了,王妃心里就安稳了。”
丁氏面上闪过一抹失望,到底没能靠这回攀上老王妃。但想想也觉得正常,听闻这时疫厉害得很,城里这几日老了不少人,老王妃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恐怕也怕得很。
她就笑着目送嬷嬷离开,等回首时,院子里便跪了一地的下人,无不欢欣鼓舞:“奴婢给姨娘道贺!”
丁姨娘笑起来,她站在风口里,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一切都如春日暖阳般美妙。她正了正衣冠,柔声道:“都起来吧,日后咱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你们走出去,脊背都要挺直了,万不能给国公爷和我丢脸。”
这话像是在说给底下人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弯了快小半辈子的腰,最开始是对着得脸的嬷嬷,而后是对着夫人,再然后是方氏,到如今,总算是轮到她做主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去想,等照春苑的和昭阳馆的听到了这消息,脸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照春苑里,方氏雪白着脸将专程来训斥她的嬷嬷送走,一回屋,便瘫软在了榻上。
老王妃恼了她啊。明明她也是时疫的受害者,老王妃却认定了是她的过错……
她忍不住去想,难道真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她的亲骨肉?她不能细想,一去想,眼泪便簌簌落下。
她从前并不晓得,自己是这么脆弱的女子。
屋外,被嬷嬷收走对牌的佩心嘴唇颤抖着,她望了一眼屋内的方氏,到底没敢进去向她禀报这事。
方氏是等到第二日,没见着管事娘子们来她院里回话,才从佩心口中听说的。
她神情木然,脸上浮起早有预料的苦笑。看着瑟缩的佩心,她难得对着她柔了声调:“何必害怕,原是我想岔了。既然是禁足,又怎么会还能管家?”
佩心愣了愣,看着意气风发的姨娘一夕之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里也难免为她伤心起来:其实,姨娘除了脾气有些差,对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手面还是挺大方的……
姨娘管家的时候,来孝敬她的各色人里送的东西,有不少都穿戴到了佩心身上。
佩心也红了眼睛,劝道:“姨娘不要担心,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回的事,您也受了委屈,国公爷心里定然是知道的……”
提起周绍,方氏的神情更加落寞了。
她能看得出,国公爷不忍见到晖哥儿。恐怕,他日后来她这儿也会变少吧。三个月,足以让府里换一片天了。
但这扫兴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如今她显然是失宠了,还是和子嗣关联的失宠,风水轮流转,她也要看着丁氏的脸色过活了。
她横行霸道时有底气,靠的是周绍的宠爱。这会儿失宠了,理智也就回笼了,甚至有些庆幸周绍拦着她将所有伺候晖哥儿的下人处死,否则,她恐怕真要内忧外患了。
而昭阳馆的消息则要更灵通一些,几乎是老嬷嬷刚从玉喜轩出来,青娆那儿就听说了管家权易主的消息。
她来了小日子,丹烟调了红糖茶过来,又拿了软枕垫在她的腰后,伺候得十分精心。
青娆接过啜得几口,指关节扣在桌面上敲了敲。
原来在老王妃眼里,丁氏也是个靠得住的老实人啊。
这误解可就有些大了,她得正一正老人家的心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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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这几天牙好疼,啥也写不出来。感觉我要去拔牙了……
宝宝们晚安,欠的更新努力补上
夺权
歇在外院的周绍翌日起了身,听闻老王妃将对牌都给了丁氏,倒也并不意外。
晖哥儿出了事,他虽也怜悯同情方氏,但的确也不能忽视她在照顾晖哥儿起居中犯的大过失。那乳母是方氏亲自挑选的,根本没让他或者元娘插手,老王妃心里恼她,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有错当罚,管家权不能再让方氏攥着,那么论资历,丁氏顶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对老王妃的决定没有异议,甚至算得上赞同,百忙之中还抽空回内宅陪着丁氏用了一顿饭。
国公府上下捧高踩低的人不少,见着老王妃和国公爷都力挺丁姨娘,下头的人便纷纷送上了孝敬。一时间,玉喜轩的人走出去,谁人都不敢小觑起来。
丁氏自然是春风得意,只是没得意多久,就听门人来报她,说她娘家人想上门来瞧她。
从前她忌讳着府里有当家主母,有得宠贵妾,等闲不敢禀主子们让她娘家人进门。但如今不同了,内宅里属她最大,她想了想,便叫人将她娘家母亲和嫂嫂请进了玉喜轩。
丁氏有心在娘家人面前撑面子,特意挑了管事娘子们在她这儿回话的时候将人请进来,等丁母和其嫂李氏进院后,便见穿金戴银的婆子媳妇们鱼贯着从院子里出来,见了她们,有旧识便恭敬地上来问好,丁母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丁家原来也不过是府里不入流的家生子,丁父丁母干的都是近不了主子身的脏活累活,谁晓得养出个闺女倒被老王妃选进了二公子的院子,后来二公子袭了爵,又被选成了通房给他开枝散叶。
而丁家人早在丁氏养着五姑娘时便被销了奴籍,为的是让五姑娘有个能抬起头来的母家。丁家得了襄王府一笔丰厚的赏银后,更是在下头县里做起大户来,日子过得比丁氏还滋润。
论理,放在旁人家里,全家人都得对丁氏这个姑奶奶感恩戴德。可丁家人却贪心不足,盖起了大房子养起了奴仆,还嫌银钱不够花用。丁氏两个哥哥,更是游手好闲,一味地啃她这个得势的妹子。
其实当日丁氏被选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府里老人说她的模样好生养,要说多美貌,却是谈不上的。然而这些年过去了,丁氏一儿半女都没给国公爷生下来,丁家人心里也不是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