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因想着明日就要出发,担心临时有什么事需他随时待命,他前夜便留在了宫里,没去找方南巳。
可这段时间他都是在方南巳那里过夜的,他习惯了贴着方南巳、闻着方南巳身上清涩的青苔气味入睡,乍一离开,还真有些不适应了。弄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晚才入睡,睡了也不踏实,一觉断断续续,天还没亮就清醒得再也睡不着了。
所以他一大早便爬起来,沐浴更衣,整理衣冠,乘上步辇往宫门外去。
说来可笑,他进游戏都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离宫,感觉还挺新鲜。
应天棋坐着步辇晃晃悠悠到了西华门。
他去时,方南巳已着一身蟒袍、牵一匹黑马在西华门外候着。
再往后瞧,便是夸张至极的皇帝仪仗,绣满日月星辰图腾的各色旌旗层层叠叠遮天蔽日,随行军士队伍蜿蜒如龙,皇帝玉辇被众队护在正中。
应天棋一下来瞧见这阵仗,真真差点被闪瞎了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方南巳一撩袍摆,跪地行礼:
“臣方南巳,恭迎皇上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仪仗内所有的兵士宫人皆跪地行礼,呼声重叠,震耳欲聋。
应天棋空咽一口。
这绝对能算作“穿越以来最令人震撼场景”1。
“平,平身吧!”
即便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应天棋开口时还是很丢脸地磕巴了一下。
有他这话,方南巳便站起身。
应天棋抬眸对上他含笑望着自己的视线,又看他侧过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陛下,请吧。”
良山离京城并不算很远,带着这么大的队伍,一路往北,行个八日便也到了。
二月末,天已经转暖,良山虽说是山,地势却并不险峻,反倒是个草原花海树林连成片的风雅开阔地,很适合度假,反正应天棋是如此评价。
行宫建在山间,比皇宫要小上许多,但该有的都有,足够应天棋过得舒坦,加上此地没有陈实秋的存在,他也不用时时刻刻注意着言行举止,只觉得自在。
春猎那些大大小小的集会从他们抵达行宫次日就开始了,但应天棋对去看那些吟诗作对、大汉比武没什么兴趣,除了必要的露面,就只日日在宫殿里待着,或者就偷偷溜出去看风景。
春猎正式进行到第四日时,又是一日晴好天气。
今日那些文人雅士都聚在行宫前作画品画,应天棋过去象征性露了个面便退场了,却也没有回殿中,而是撇开随侍,自己悄悄遛到了行宫后侧。
那有一片很开阔的草原,其中野花成片成片地开,放眼一望,只有蓝天白云绿叶红花,没有人,实在舒坦。
应天棋本是想等到了地方,再用神奇纸片联系一下方南巳、让他牵匹马来他俩跑远些跟他悄悄约个会的。
毕竟行宫哪都好,就是不够私密,出门在外也用不了传送技能,来来去去都是眼睛,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单独待在一起了。
应天棋的计划很美好,可谁想等他过去,那片草原已经有人在了。
应天棋还以为是谁和他有着一样的雅兴,偷溜过来放松身心,再走近些定睛一看才瞧,那不是出连昭和姚阿楠吗?
出连昭今日没穿宫装,而是束着一头利落马尾,穿了身墨色贴里,手里还牵着一匹白马。
姚阿楠的打扮和往常倒没什么不同,头饰和衣裙衬得人很俏丽。
“臭死了,臭死了!人好端端赏个花,你莫名其妙牵匹马出现是什么意思?!臭死了!走开啊!!你的马把这花都踩坏了!!”
应天棋还没靠近就听见姚阿楠的尖叫。
出连昭却十分淡定,不仅没走,还故意把马往姚阿楠面前牵:
“我爱来就来,这片花草地写了你的名字?还是写了不许马匹进入的字样?一天到晚随处撒泼,你撒给谁看?”
“你走开!!让它离我远点!!!啊!!!!”
马儿甩着尾巴一直往姚阿楠身上蹭,姚阿楠一退再退,最终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应天棋瞧着,眉心一抽,忙快跑过去:
“哎……没事吧?”
“陛,陛下……”
姚阿楠这么一摔,头饰都歪了,脸也白了。
瞧见应天棋,她的委屈好像终于有处倾泻,眼圈“唰”地红了:
“陛下,你看她!你看昭妃,她故意放马吓臣妾!”
“喂,讲点理好不好?谁那么闲,故意放马吓你?是你自己害怕跌倒,这也要赖在我头上?”出连昭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瞧着她闹。
“好了好了。”眼见着战况要升级,应天棋立马叫了停,开始断官司:
“阿昭,你的马把人家吓着了,赶紧,给人扶起来道个歉。”
出连昭闻言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其刻薄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眼:
“有说这话的功夫你都已经把人扶起来了,是没长手吗,非要我扶?”
应天棋立马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