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正在沙发上小憩,他抱着双臂,摘掉了眼镜,没有穿白大褂,姿态放松得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段时间,哥哥确实累坏了。
一边上班,一边照顾自己,还要负责爸妈在春岚的?一切事宜,还时不时地总被叫去市局配合工作……
楚淮想着,心里也柔软了几?分。
“有屁就放。”沙发上的?希特勒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祥和。
“……”
挺好个人,怎么就非长了个嘴呢?
“哥,”楚淮不怕死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跟你的?患者说话……也这样吗?”
楚瀚纹丝未动?,依旧闭着眼,任由午后温暖的?阳光铺洒在脸上。
“看,肺癌晚期,回去等死吧。”
“感?觉好点了就把药停了?下次看病的?时候,记得在本上标上,您是‘有主见型患者’,让我们省点力气。”
“对,回去继续抽烟,你这肺烂得还不够彻底。”
楚淮学着楚瀚的?语气调侃道。
“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楚瀚眼睛没睁,可那慵懒的?腔调里,威胁意味丝毫不减。
“你说你这个人,明明是暖心的?话,为什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一股子惊悚片的?味儿。”楚淮笑容里带了几?分促狭,“所以嫂子能忍你这么多年……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楚瀚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你猜,我今天在市局看见谁了?”
“谁啊?”
“我看见你那个神经病男朋友了。”楚瀚说。
楚淮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吴执?!他也去市局了?!”
“我问了,市局的?同志说他现在,每一天,都在市局。”楚瀚终于掀开了眼皮,睨了一眼这缺心眼弟弟。
“每一天?他去干嘛?”
“官方说法?是提供线索。”楚瀚说。
楚淮更迷惑了,“什么线索?跟八八大案有关?”
“具体不知道。”楚瀚一下子坐了起?来,“重点是,你知道是什么形式吗?”
楚淮摇了摇头?。
楚瀚戴上了眼镜,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跳大神,见过吗?”
时间凝固了一秒。
“跳……跳大神?”楚淮脸上的?表情碎裂了,他张着嘴问。
“对。”
楚瀚想比划一下那个震撼他三观的?场景,但是自己学不出?来;想用语言描述那荒诞绝伦的?景象,又觉得自己的?语言实在苍白无力。
什么也别说了,楚瀚点开手机来到?了楚淮面前。
那是一段他偷拍的?视频,楚瀚摁了播放键。
看过视频之后,楚瀚眼睁睁地看着楚淮的?表情,从碎裂进?化成了彻底的?空白。
“这是……在……干嘛?”楚淮目瞪口呆地看向楚瀚。
“提供线索么。”
“这……穿的?……这是……什么?”
视频里吴执穿得,像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他左手拿着个皮鼓,右手举着个铃铛,整个人在那儿摇头?晃脑,嘴里还念念有词……
楚瀚关上了手机,又走回沙发,“说实话,吴执这个人,他现在做出?什么事儿,我都不会惊讶。”他微微偏头?,满是困惑地看向楚淮,“但我就是想不通,市局那帮人,他们是怎么想的??!吃毒菌子了吗?唯物主义都白学了吗?病急乱投医也得有个底线吧?!”
“……”
“你想想那个画面!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神经病,在那请神!”楚瀚的?手在空中画着圈,“而他周围坐着的?,是一群穿着笔挺制服的?市局同志!”
“……”
“更绝的?是!他身?后的?背景板上,印的?就是国旗和国徽!”
“……”
楚瀚摊开双手,对这魔幻现实主义,彻底无语。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病房也依旧温暖安静。
“楚淮,你告诉哥……”楚瀚缓缓开口,“你到?底喜欢这神经病什么?”
跳大神
吴执从卫生?间?回来, 甩着水,将那串饱满得发亮的葡萄搁在床头柜上。
楚淮斜倚在病床上,眉头微蹙,看着那一整串葡萄, “你?这……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啊。”吴执一脸理所当然, 顺手揪下一颗葡萄,送到楚淮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