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资质不佳,但每日坐朝理政,读书练字从不荒废。
她哪里是昏君了?
她没有,她连连摇头。
“要臣提醒吗?”
魏璋颀长的身姿倾轧着瘫坐地上的年轻帝王。
“圣上不辨忠奸,意图发配臣于西境,此罪一。”
“无故关押、烧杀世家门第,致使周、陆、谢三族家破人亡,此罪二。”
“至于这第三桩罪。”
魏璋眸色微寒,“遣臣之妇,往西境和亲,不顾伦常,有失圣德,圣上还觉得自己是明君吗?”
“朕、朕……”穆清云舌头打结。
对面的人口口声声大仁大义,可穆清云知道魏璋今日是来找她算旧账的。
他说的桩桩件件,都是穆清云和沈惊澜背着魏璋做的。
魏璋根本不是为民请命,他就是不喜被忤逆罢了。
穆清云说不过他,爬起来就往外跑。
刚跑到拱形门处,两把绣春刀格挡在了她面前。
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她拦在了这一方院落中。
她瞳孔放大,赫然转过头。
原来,锦衣卫里也有魏璋的人!
魏璋又怎会真的把如此重要的锦衣卫全然放手给沈惊澜呢?
他指腹一松,将那一团肉泥丢在地上,不疾不徐擦拭着手中血迹。
夕阳西下,他纹丝不动,身影却被拉长,阴云般笼罩向穆清云。
穆清云顿时脊背发寒,“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魏璋不语。
直到那只手被擦拭得白净无暇,他方掀起眼眸,“圣上近日忧思过度,劳累了,理应……好生歇息。”
话音落,刘公公端着一碗褐色汤汁朝穆清云走来。
汤汁在白玉瓷碗中,来回荡漾。
穆清云如何不知那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要跑,惶恐的眼神四处寻找沈惊澜的影子。
身后,锦衣卫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像那只她养的麻雀一样,在人掌心,叫不出来,挣扎不开。
脚下泥土被蹬得翻飞。
而她被人捏开了下巴,猛地灌入了苦涩的汤汁。
汤汁入喉,嗓子眼里立刻传来刺痛感。
紧接着,一股腥甜涌出来。
她吐血了!
她很怕血,喉咙里呜呜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大掌松开,她虚软地跌落在地面上。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撕开了一般,很疼,身体紧紧蜷缩着。
鲜血一口口无声地从嘴边涌出,视线亦虚弱地抬不起。
目之所及,只有魏璋脚边那滩羽毛和血肉混杂在一起,辨不清是什么的铁蛋。
她的视线渐渐浑浊,快要看不清了。
那双玄色官靴才不紧不慢踩过雀儿,朝她走来,但并不与她多做停留,擦身而过了。
紧接着,头顶上刘公公尖着嗓子道:“圣上染了风疾,宣越贵妃日夜侍疾,旁人如无要事,不可滋扰。”
越贵妃是前些日子大臣们极力劝谏穆清云充盈后宫时,魏璋安排来掩人耳目的女子。
魏璋这个时候把人丢进养心殿做什么?
穆清云不要日日夜夜与个不相熟的女子待在一块!
她隐约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魏璋的衣摆。
还在不停溢血的唇动了动,本是脱口而出:“沈大人不会放过你!”
可经历此般种种,穆清云到底是学了些防人之心,将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