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国公府中也张灯结彩,预备迎娶国公夫人。
只是盛京的红绸挂了有些时日,褪色了。
与此地艳烈如火的红截然不同。
当然,夫人也与在国公府时的夫人,截然不同。
青阳低垂着脑袋,小声试探,“爷要不要即刻接夫人回府?”
魏璋的视线一瞬不瞬停留在窗纸并肩而坐的身影上。
目色沉郁冰封,只眼角那抹潮红还未完全褪去。
他仍旧一言不发。
青阳心头瑟瑟。
他无心逼薛兰漪就范。
但很明显,爷不会放过薛兰漪。
此时屋子里欢声笑语越多越久,来日哭声越大,哭的人越多。
既然改变不了爷的态度,倒不如阻止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青阳咽了口气,“爷既然思念夫人,何不……”
魏璋转身离去,面上并无过多表情。
只沉重的披风卷起秋风瑟瑟。
屋后,那片竹海也随之起了风浪。
空寂的竹林深处,竹被压折了腰,沙沙树叶声时而近,时而远,带着初秋的寒凉。
他提步,孤身往氤氲夜雾中去。
青阳见主子面色冷白,担忧地跟了上来。
魏璋顿步。
青阳也下意识顿步,与魏璋隔着十步之远。
主子身上的沉郁之气太重,让人不敢靠近。
周遭皆静默的。
“那阿宣想不想梦想成真呢?”
后窗处,姑娘浑然不知,娇俏的声音传来。
窗纸上,双双对对的身影又靠得近了些。
姑娘倾身伏在男人耳边,言笑晏晏。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秘密。
他们之间,从小到大,总有很多秘密。
每个小秘密都像细细密密的针将他们之间的空间严严实实地缝合着,没有什么能插得进去。
魏璋侧目,眸光微动,未有多言,继续往林中去。
“主子……”
“明日行事,若再有任何漏网之鱼,所有人,以死谢罪。”
魏璋没有回望,只身隐入竹林中。
阵阵夜风起,拂动玄色骑服,往左侧翻飞。
宽厚的肩,劲瘦的腰被衬得如此挺拔,周身的攻击性不容置喙。
到了茫茫竹海深处,身影又越来越渺小。
一点墨色被夜雾吞没。
至漩涡中心,风吹树叶掀起的浪潮声更大。
一浪盖过一浪,周遭一片嘈杂。
然姑娘的声音却极具穿透性,一直传到了林子深处。
魏璋明明已经走很远了,那声音还追着不放。
“阿宣,我们做夫妻吧。”
“阿宣,我想要你。”
“阿宣,想不想得偿所愿?”
“阿宣阿宣阿宣”,一句句不停往魏璋耳朵里钻。